第(1/3)页 数日后,黄山行宫的一处临崖敞轩。 秋阳正好,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,驱散了山间晨雾,也将远山近黛勾勒得清晰分明。 朱元璋难得有闲情,由太子朱标陪同,在这轩中慢慢踱步,时而指点一下远处的奇峰怪石,说几句当年行军打仗时见过的险峻地势,倒真有几分寻常富贵老翁携子游山的闲适。 朱标跟在一侧,神态恭谨,仔细聆听着父皇的话语,偶尔应和几句,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。 他知道,父皇的每一次闲谈,都可能蕴含着深意。 就在这看似闲适的氛围中,毛骧那如同影子般的身影,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敞轩入口,垂手肃立。 朱元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,脚步未停,只是淡淡说了句:“讲。” 毛骧上前几步,依旧保持着恭敬的距离,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窄小纸条,双手呈上:“陛下,金陵急报。” 朱元璋这才停下脚步,转身接过纸条,就着敞轩明亮的光线,迅速扫了一眼。 纸条上的字迹简洁,信息却极其刺目。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,只是那双眼眸深处,似乎有寒冰凝结。 看完后,他没有说话,而是随手将纸条递给了身旁的朱标。 朱标有些意外,连忙双手接过,低头看去。 当看清纸条上译出的内容时,他年轻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,眉头猛地拧紧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,甚至脱口而出! “胡惟庸竟敢在武英殿宴请军中将校?!” “他……他怎敢如此僭越!” “武英殿乃父皇宴饮功臣,召见外藩,举行重要宫廷仪典之所,非奉特旨,岂容臣子擅用?!” “他这是……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?!” 朱标的反应激烈而直接,带着一丝本能愤怒。 武英殿,那是皇宫内廷的重要殿宇,象征着皇帝的恩宠与权威。 胡惟庸一个监国丞相,竟敢在皇帝离京期间,私自于武英殿大摆宴席,款待军中将领,其用心何其昭然? 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越权,简直是对皇权的赤裸裸挑衅和试探! 看着儿子气得脸色发白,呼吸急促的模样,朱元璋非但没有怒,反而嘴角向上扯了扯,露出一抹冰冷而充满讥诮的笑意。 他走到轩边的石栏旁,手扶着冰冷的栏杆,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酷。 “标儿,你气什么?” “他越是敢这么做,咱才越是看得清楚,他胡惟庸心里头,到底藏着多大的野心,多肥的胆子!” 他转过身,目光如电,落在朱标脸上。 “武英殿算什么?” “他今天敢在武英殿宴请将校,明天,他就敢觉得奉天殿的龙椅,坐着也挺舒坦!” “咱离京这些日子,怕是他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,真把自己当成这大明朝的当家主子了!” “好啊,真好!他要演,咱就让他演个够!” “演得越像,将来摔下来的时候,才越疼!” 朱元璋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愤怒,反而有一种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陷阱深处的耐心。 胡惟庸的僭越举动,在他看来,不是威胁,而是加速其灭亡的催化剂。 第(1/3)页